「心」循業力而生
〔初刊於本刊印刷版第六十五卷〕 文•徹威
上兩期連續說「心」的問題，學佛不外乎學習了解自心。利根的讀者可能發問：「究竟心在哪裏？」現代科學昌明，但將人體解剖，祇可找到肉團心，即是替身體泵血的心。所謂思維的心，可找得到嗎？」研究腦科的醫學家，正在窮他們的心思去了解腦部的運作，以期了解一個人的精神領域。但無論如何，腦子是物質狀態，由細胞所組成，祇可探測每部份細胞所屬功能，而無法找到一個完整的「精神」所在，科學家覓心而不可得。
心在哪裏，佛教一早就有答案。其實祇是執著「受、想、行、識」四蘊的假名，是沒有「心」這個東西。人將覺受、思維、對外界反應等等作為自己的領域，成為「我執」，故以為自己有個心在運作。而事實上這種精神上的運作又通過物質身體的眼、耳、鼻、舌、身去達成運作的過程與效果，所以人更加執著一個自我的身體，自我的想法，自我的感受等等。但一分析下來，根本找不到心在什麼地方。
祇要你靜坐下來，慢慢地去感覺一下自己的思維活動是如何生起，如何息滅，你會發覺客觀世界其實是自己的六識所形成的覺受，而究竟真實情況是不是這樣？你無從稽考。
例如你見到一個紅色的球在眼前，一個紅色的圓形的我們稱之為「球」的東西就順理成章地形成，先入為主的看法令你沒有任何懷疑。但仔細一想，紅色是光咏與光波的作用，圓形是空間觀念的作用，這兩組觀念先在腦子內形成了，到這兩組物質以光咏投射入眼球，映在腦細胞上，我們先入為主的「心」就認定這是個紅色的球。這裏是有先後作用，先是光咏通過眼球映在腦細胞，對腦細胞做成刺激，才有生起「紅色的球」的心。這兩組光咏的本來面目被這個心遮蓋，令你得不著真相。我們整個世界就是這樣由「心」所變現。這個心所變現什麼東西令你自覺在什麼境地是由你以往的作業所推動，所謂「業力」。「業力」又帶著因果關係。以往作善業多者，現在心生是令自己快樂覺受的境或叫天堂。作惡業多者，現在心生起的是令自己痛苦的境或叫地獄。
既然心是一個找不著實體的東西，由心生起的境其實也是沒有實體的影象。這影象又再經由眼、耳、鼻、舌、身等執為覺受，又再由「心」產生喜愛或討厭之情，又再造業。如此重重囚縛，如此「心」生境，境又由心所執，又再做業，循環不息，無有了期。佛教要解脫的，就是這個囚縛的「心」。
這個「心」雖然覓之不得，但是真實存在。真言宗叫它「大日如來法身佛」，又叫「真如」，又叫「空」，又叫「佛性」。無論如何，這個循業力而生起的心，本來是自性清淨的，一執著其所變現的境，就叫做「妄心」。相對自性清淨心而言就是「妄」。其實「妄」與「清淨」，都是「心」。
雖然是經過重重變現，真言宗的修行人直接體認這個心是真心，其變現的境是「實相」。所以有「即事而真」「當相即道」的說法。同時因知道執著自我即「真心」變成「妄心」，而一切境界又是心的作用，所以真言宗以此世界為大我之內容，以無我之心作菩薩行，大作佛事，這就是「即身成佛」。
要體認真心要經過修行。因為在文字上言語上，左說右說都是有所執著。一說「真心」，就是妄心的作用，一說「妄心」，就「真心」都成為妄。是消除了「真」與「妄」的對立，才顯真。但一說「清除」，又不是妄了？所以真言宗云「不可說」、直證就是這個意思。不修，又哪來「直證」？
所不同者，是真言宗行人修法是由果向因的修法。先直觀事相為真空，當下即以一切事物為實相，以四大無量心——慈、悲、喜、捨為用。同時又知道五蘊六識是執著的作用，又是業力所推，執著又再做業——三業——身、口、意。重重囚縛之下，祇有將三業轉為三密——身密、口密、意密。三密加持，是真言宗即身成佛的法門，其理論基於上述心與業力的關係。(本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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