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家文化(廿四) 文‧宏泓道者抄錄(敕奉祖師泓道, 正统之道)
道德經白話意譯(續)
第十六章-歸根-歸根常明
致虛極,守靜篤。
格心致虛,使人心中沒有雜念,沒有形相和知見,這樣到了空虛靈明的最高境界時候,就能神意相守,至誠純真,篤持至靜。
萬物並作,吾以觀其復。
萬物如雨後春筍,競生演化,從幼到老,從老到死;我在至虛至靜當中,觀察它們的歸復的過程。
夫物芸芸,各復歸其根。
嗟夫,天地間眾多紛盛的萬物,最後都回復到它的本根。
歸根曰靜,靜曰復命,
既回到它的本根,歸元反本,仍歸於一靜之篤,靜才能返歸它的本命於無、復還天道之性,
復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
復歸本命,返還道性,就是天地自然,常常守持的常法,能知明瞭解這常法的就叫做明,不知道天道的常法,而去胡作妄為,定必有凶險災咎。
知常容,容乃公,
瞭解大道的恒常,才能致虛致廣,至大無外,天下萬事萬物都能包容接納,覆蓋一切;包容一切,才能作為天下的大公,
公乃王,王乃天,
大公無私,王道方能十全十美,不會偏失,不會錯漏,王若法天行事,契乎天心到了十全十美,德與道俱備,才能與天道齊一。
天乃道,道乃欠久,歿身不殆。
與天道齊一,才能與大道合一,與大道合一,乃歸至真,永恆常存,於是由出生到入死都受用無窮,不會有災咎。
第十七章-淳風-遠古浮淳風
太上,下知有之,其次親之譽之,
遠古的世代,人民對於誰是邦國的國君,皆漠不關心,衹知有這一個人而矣,其次,到了中古的世代,人民對於誰是邦國之君,所施的善政碩德,十分欽佩,都去親近和贊譽他,
其次畏之,其次侮之。
其次,到了近古的世代,人民開始對國君的所作所為,感覺到畏懼,其次,到了近世朝代,人民對邦國之君,都侮之辱之,以卑視他的苛改劣行。
信不足焉,有不信。
這就是在上者的缺德失信,不足以治民於信實,所以人民都不信任他,這樣就將有難以相信的事件發生。
悠兮,其貴言。
聖人悠悠無為,立言而親民,言必信,行必果,無需多言,且貴乎立言必信。
功成事遂,百姓皆謂我自然。
當大功若成,大事業得遂之後,人民都說道此我自然之本性,我們本來就是這樣的。
第十八章-薄俗-道薄俗興
大道廢,有仁義;
大道隱沒了,天下的人就失去了無為淳樸的風氣,各自為政,各有所偏私,各有所執愛,於是就有談仁說義的禮教,應運而生;
智慧出,有大偽;
智慧被利用作巧智去運作,行術弄權,於是就有魚目混珠,虛偽奸詐的發生:就現代俚語即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務致一切都是假、大、空;
六親不和,有孝慈;
六親都不和睦,失禮踰節,互相殘害,同爭於利,方有慈孝的倡議;
國家昏亂,有忠臣。
國家攘擾失政,昏庸騷亂,人心不穩,權臣謀私,諸候謀反,才有忠臣烈士,承勢競顯,出頭露角,各領風騷。
第十九章-還淳-反樸還淳
絕聖棄智,民利百倍;
拋棄了妄意知見,絕滅了機智詐巧,人民才得到百倍的利益;
絕仁棄義,民復孝慈;
拋棄了仁愛施布不均的偏差和棄卻合於義的事宜。人民始會回復慈孝的本性;
絕巧棄利,盜賊無有。
拋棄了私欲妄利,巧取豪奪,盜賊就不會產生,消聲歛跡了。
此三者以為文不足,故令有所屬。
上面的這三款條文,作為治事的約束,行為的指導,仍嫌有所不足之處,故使令人民,更有所追隨和遵守。
見素抱樸,少私寡欲。
標顯真素常養,然後可守素:抱樸守中,然後可以返樸,泯滅私心,寡欲無求。
第二十章-渾沌-渾沌怡淡
絕學無憂。
拋棄世俗人心的執著和知見,不去學習不應去學的行為和舉止,無為無事,無慮無憂,達乎常樂我靜。
唯之與阿,相去幾何?
唯唯諾諾和阿諛奉承,這兩種仰人鼻息,沒有主見,沒有自矜的諂媚行為,有多少分別?
善之與惡,相去何若?
喜歡之與厭惡之,說好或說壞,這又算是相差多少?善惡兩途,則又如南轅北轍,相去何止千里呢?
人之所畏,不可不畏
人民所畏懼的,憂慮的身命和財、睡、名、食的喪失,不可以不重視,不可以不畏懼,
荒兮其未央哉。
央解作停止,己,盡頭。 跟著這些人畏己畏的事境,遠及到何時才到了盡頭。
眾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臺。
公卿大夫們,熙來攘往,為利而走,為利而奔,好像享受豬牛羊三牲祭祀後的美酒佳餚,好像春回大地時,登高臺遠望,飄飄然如癡如醉。
我獨泊兮其未兆。
我獨自恬淡無為,形神合抱,沒有追求這些逸樂的跡象。
如嬰兒之未孩,儽儽兮若無所歸。
孩解作小嬰兒或小孩子的笑聲。古時孩與咳通義,小孩子笑就叫咳。儽儽解作疲累彷徨的樣子。好像嬰兒一樣,將笑還未笑,純真無知,行為舉止,都不知所之,不知所向。
眾人皆有餘,而我獨若遺。
眾人皆得物喪志,自滿而有餘,但我卻感到於道仍有缺失不足。
我愚人之心也哉,沌沌兮!
我的心,無知無識,無為無事,聖光內照,沌沌渾渾,像一個魯笨的人!
眾人昭昭,我獨昏昏;
眾人都昭明亳末,洞悉細微,但我卻昏然不知;
眾人察察,我獨悶悶。
察察解作精明清潔,或白璧無瑕的意思。悶悶解作沾塵染垢或朦迷不清的意思。眾人皆清雅潔亮,明察秋毫,我卻獨像沾塵染垢,胡混閉翳。
忽兮其若海,飂兮若無止。
飂解作急風勁吹的聲音。 恬淡深遠如漂浮於滄海般的坦蕩無垠,和乘長風爽朗,颯颯吹臨無止無盡。
眾人皆有以,我獨頑似鄙。
眾人都有所作為,有所以恃,而我獨簡陋荒蠻,好像邊城頑漠的小鎮。
我獨異於人,而貴食母。
我與眾人不同之處,就是我尊道貴德:就像食母親的乳汁一樣,吸收大道給予吾身的宗本元氣。
第二十一章-虛心一虛心用德
孔德之容,惟道是從。
偉大道德的樣子和大德的所流佈作用,普施包容,所根據的法則,唯獨就是依從大道。
道之為物,惟恍惟惚。
大道這一種東西,本於虛無,惟恍惟惚,卻又似有若無。
惚兮恍兮,其中有象;
渾渾噩噩,其中確實蘊涵形象;
恍兮惚兮,其中有物;
渺渺冥冥,其中有東西存在;
窈兮冥兮,其中有精。
幽邃淵冥,其中蘊涵精微至妙。
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這至妙精微,真一不貳,內藏宇宙天地虛無若有的資訊,可徵信驗,且孚證明。
自古及今,其名不去,以閱眾甫。
從遠古以至今世,它的名字,不會幻滅,也不會被遺忘,用它來觀察體會眾生萬物的開始。
吾何以知眾甫之狀哉?以此。
我怎麼樣能知道,眾生萬物的由啟始到歸終的狀況呢?原因就在這裏。
第二十二章 益謙-益謙得全
曲則全,枉則直,
委曲謙讓可以保存而得大全,彎曲可以伸直,
漥則盈,敝則新,
卑不低漥,可以得到盈滿,殘舊破爛,可以得到更新,
少則得,多則惑。
小取小佔,可以真得,濫貪多求,則多墜入困擾迷惑。
是以聖人抱一為天下式。
所以聖人抱一守中,作為天下的榜樣和程式。
不自見,故明;
做事不會只顧自己,不存一己知見,故所以能昭明大道;
不自是,故彰;
不自以為是,容納真理,則真知灼見,才會彰顯;
不自伐,故有功;
不自高自大,吹噓粉飾,功業才能得到認同;
不自矜,故長。
不自矜持,不抱殘守缺,才能長治久安。
夫惟不爭,故天下莫不能與之爭。
惟獨是不與人爭,故所以天下沒有人,能和他爭一日之長短。
古之所謂曲則全者,豈虛言哉?
古時所說的曲己從眾不自專,則全其身,這句話,難道是空談的戲言嗎?
誠全而歸之
誠然,得道的大全,才能返古復初,返本歸原。
第二十三章虛無-虛無體現
希言自然。故。
悟道忘言,聖人行不言的教化,學道的秘奧就是要效法自然。故所以
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
烈風不會整朝不停的吹,暴雨不會整日不停的下。
孰為此者?天地。
誰去主宰這自然現象呢?就是天地。
天地尚不能久,而況於人乎?
天地變化的氣象,尚且不能悠悠長久,何況是人世間苦短的事情呢?
故從事於道者,道者同於道,
故所以,修持學道的人,學道的人,就要全神投人,務求與大道齊一,
德者同於德,失者同於失。
修德的人,就要全力施為,務求與大德同濟,迷失的人,就到底都執迷不悟,終日與失誤為伍。
同於道者,道亦樂得之;
與道同齊的人,大道亦欣然接納他,與他一致,同臻至道之境;
同於德者,德亦樂得之;
與德相合的人,大德亦欣然接納他,與他一致,同臻至德之域;
同於失者,失亦樂得之。
與迭失同處的人,失誤亦然接納他,與他一致,同臻至誤之鄉。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到了彼此誠信都不足,你虞我詐的時候,就會有難以置信的事情發生,人不通道,道不信人,則天人失所,人不能自立自存於大道之外矣。
第二十四章-詠謙-謙之實益
企者不立,跨者不行,
兀起後腳跟,想去增高幾吋,反而站立不穩,雙腳一叉,想跨開大步走,反而不能行動,
自見者不明,自是者不彰,
只見一己之長,罔菲別人之短,立身處事,並不高明,自以為是的人,是非黑白,好醜善惡,都分不清楚,
自伐者無功,自矜者不長。
自吹自擂的人,浮誇不實,有功績也是徒勞虛化,自高自大的人,不能長居久任。
其在道也,曰餘食贅行。
從大道的角度來看,贅行可解作多餘又無全益行為。纍贅衍生的惡瘡腫瘤,以欠負纍無益的行為。
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
誰都厭惡這些東西,所以,有道的人,決不如此立身處地,也不會這樣去做。
第二十五章 道法 道法自然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大道浩然之氣,無物卻似有物,在宇宙誕生之前,就混沌而成了。
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
靜寂虛無,無邊無際,卓然獨立不倚,永恆無變,湛然常存,
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下母。
周行流佈在天地萬物之中,永無止境,絕不力殆,可以稱得上是天地萬物的母體。
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強為之名曰大。
我不知道它的名字,就給它一個名稱叫道,或者勉強叫它做大。
大曰逝,逝日遠,遠曰反。
大就是廣大無垠,周流無滯、往反不息,若現若逝,往返不息,無遠弗屆,既至無垠遠邃,忽又反本還原,歸復始初。
故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
故所以道大,天大,地大。君王也大。
域中有四大,而王居其一焉。
無限的邊際中有四大,而且王就是其中之一。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人效法地,地效法天,天效法大道,大道效法於自身的所然。即大道無所效於它境,只是自效其法矣。
第二十六章 重德-重德崇本
重為輕根,靜為躁君。
慎重就是輕浮的根本,安靜就是浮躁的宗本。
是以聖人終日行,
故所以聖人整天待人處事,
不離輜重。
都不離開秉誠穩重,如攜冕旒圭紳,徐步雅言,謹慎行止,尊重別人。
冕旒解以絲繩貫穿玉石,垂懸於冕的前後,冠冕則是貴族王侯的頭上常戴帽飾。
圭解作端玉(說文)上圓下方以封諸侯時用。紳解作大帶,以帶束腰垂其餘以為飾,謂之紳。
雖有榮觀,燕處超然。
雖有榮瞻美譽,顯世殊榮,也一樣閒心靜處。滿不在乎,且忘欲忘情,超然物外。
奈何萬乘之主,而以身輕天下?
嗟惜那超級大邦國的君王,還要那麼輕視己身的生死存亡,而且更輕視天下大勢,往往輕舉妄動,不一而足呢?
輕則失根,躁則失君。
輕窕浮躁,則失去穩重的根本,妄為急躁,僨事逞強,則失去主宰能力與君權和君王的帝祚。
第二十七章 德用-大德之用
善行,無轍跡,
善於修行的人,循乎天理,做事順任自然,不銘記痕跡,不著形相,
善言,無瑕謫,
善於言道,行施不言的教化,心傳默授,至聖至善,難以找到瘕疵,去貶謫他,
善數,不用籌策,
善於數術,知來者而不惑,洞明既往而不憂,也不用蓍龜,算策,
善閉,無關楗,而不可開,
善於守道禦侮,雖然不設置橫關豎楗,也沒有人能打開,
善結,無繩約,而不可解。
善以抱一歸結,雖然不用繩結約束,也沒有人能夠去解開。
是以,聖人常善救人,故無棄人。
所以,聖人總是擅長於拯救別人;故所以沒有被拋棄和遺忘的人,
常善救物,故無棄物。
常常擅長於拯救萬物,故所以沒有被廢棄的萬物。
是謂襲明。
襲明即第十六章,老言:知常曰明。故懂得常有常無之道就是明。這就是叫做暗暗中,不由心不經心地承繼因襲了靈明虛靜的道性。
故善人不善人之師,不善人善人之資。
故所以善道善德的人就是不善之人的師長,不善之人就是善人反省的借鏡,以教養德的借鑒。
不貴其師,不愛其資,
不尊師重道,不愛惜從不善之人身上吸取教訓以作借鑒,
雖智大迷,是謂死要妙。
雖自以為聰明睿智,其實大昏迷,這正是其中的奧秘竅妙之處。
第二十八章 反樸-反樸歸真
知其雄,守其雌,為天下溪。
知到雄陽的剛強,就應守護雌陰的柔弱,這樣就天下歸心依附,像河水匯聚的溪穀。
為天不溪,常德不離,復歸於嬰兒。
作為河水匯聚的溪穀,這樣就和恆常的德行合附著,不會分離,回復到嬰兒赤子一般的無知無欲,太和之氣常全。
知其白,∴∵守其辱,
辱解作鎒,垢黑的意思。∴∵『守其黑,為天下式。為天下式,常德不忒,復歸於無極。知其榮,為後人所加上的二十三個字。馬王堆漢墓出土的兩套帛書道德經也沒有這二十三個字,而高亨等學者考證之為後人所加』。雖然知道昭昭明白,但也應復守之以默默然,而安處於卑隸之中,
為天下穀。
作為天下眾善諸德,攸攸有歸的山谷。
為天下谷,常德乃足,復歸於樸。
胸襟廣闊得像天下山谷,則恆常大德乃純全備足,才能返還到樸質之本,淳全素真,復歸於道。
樸散則為器,聖人用之,則為官長。
大全真樸,化整為零,則歸復於小成之器,就是天下間萬事萬物,聖人用這種復樸歸道,繼而散之一本萬殊的互相轉化的法則,師之輔之,去掌控馭駕它們,作為它們的首長統領。
故大制不割。
故所以大制統作它們,使它們持其樸質,與道合一,與天地齊一,抱撲歸一,永不分割裂滅。
第二十九無為-無為而治
將欲取天下而為之,吾見其不得已。
將欲施行一套有為,強為,的治國方略,因為不得天道人心,所以以我的見解,他是不能達到目的。
天下神器,不可為也,
治理天下的君王寶璽,九鼎神物,不可以,以有為的心去勉強圖謀。
為者敗之,執者失之。
勉強而為之就一定會失敗,執著而冥頑不靈的人也會失去治國的權力。
故,物或行或隨,或響或吹,
故所以,事物和人物,有他們個別的表現,或者一齊行動,或者在後跟隨,或者呵氣使你感到溫暖,或者吹氣使你毛管發寒,
或強或嬴,或載或隳。
或者孔武有力,或者潺弱到弱不堪用,或者乘車穩坐,或者墜出車外身陷危境。
是以,聖人去甚,去奢,去泰。
故所以,聖人立身處世,言行舉止,不貪娛樂,不奢服飾,不圖安泰,凡事不使過份。
第三十章 知止-知止近道
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強天下,其事好還。
用大道去輔佐邦國的侯王,不發動戰爭,兵臨天下,去揚威耀武,稱霸逞強,戰爭在各個方面,很快就有報應,很快就有後遺症出現。
師之所處,荊棘生焉;
部隊所駐紮過,做過軍事工程的地方,荊棘就會叢生;
大軍之後,必有凶年
大軍對壘,交戰過後,必定會有兵荒馬亂,顛沛流離的凶年。
善者果而已,不敢以取強。
善於戰鬥的人,但求得到勝利的戰果,點到即止,以求達到佐人主之功便是,不敢在各個戰術的層次方面,用兵威,械足,強力去取勝,吞併別國。
果而勿矜,果而勿伐,果而勿驕,
勝利了,亦不自高自大,戰勝了,也不會大吹大擂,勝利的一方,亦不會驕橫囂張,
果而不得已,果而勿強。
即使打勝了仗,也是逼不得已的,戰勝後,更不會逞強強進,發動另一場戰爭。
物壯則老,是謂不道,不道早已。
一切事物發展的規律,就是到了壯大後,會漸漸走向衰老,這就叫做不得其道,不得其常保太和之大道,如此無道,很快就會身死國亡,為天下所恥笑。(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