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黃淏楊  

 

從「猛虎出林」到

   「發微論」、「穴情賦」  

    近日,有位本地堪輿業者,一再以蔡氏祖地為文,更指蔡氏為「褔建派」一脈。家師兄淏澧,乃先賢蔡牧堂公後人。據知,其手中有關先祖的資料,藏之甚豐。故此,某日有暇,即相約師兄品茗。師兄看後,指出了數點問題:

    1) 「猛虎出林」一地,他手中有關資料,與雜誌不同。

    2) 未聽過甚麼「褔建派」,其先祖沒有授徒,亦未有創派。

    3) 「發微論」、「穴情賦」,不過指出一些風水的大道理,並非其獨有。


    但由於動輒論其祖地,為後人者,多有不便,所以就待淏楊就「猛虎出林」來跟讀友分析解說。

    其實文章作者,雖說「現今的風水術師或自稱精於堪輿的人,若未拜讀過蔡發的《地理發微論》……………… 是否見識淺薄了些?」,但綜觀其全文,似乎並未有片言隻字,係以「發微論」或「穴情賦」來演譯的。大家覺得奇怪嗎?

    首先,淏楊想指出另外兩點,此兩點都是很粗淺的風水學理:

    1) 原文:「『猛虎形』必須是虎身長大而手腳小,圓金結其頭之懸乳上…」 

    2) 原文:「入首來脈若隱若顯之天輪影,點滴落入穴內,開一小窩成『虎額王字穴』。

    各位讀友讀後,會否發覺這兩句出了甚麼問題呢?或許容淏楊賣個關子,若大家有興趣知道,大可來信《新玄機》或在網上詢問。

    蔡氏是所謂「福建派」的代表?

    任何一個學問流派,均有其發源發祥之地、有學問傳人繼承、有其獨有的學問根本理論,觀蔡氏「發微論」,「四庫全書」總纂官 紀昀等:「臣等謹按,發微論一卷,宋蔡元定撰,元定字季通,建陽人,遊於朱子之門………………大旨主於地道,一剛一柔以明動靜、觀聚散、審向背、觀雌雄、辨強弱、分順逆、識生死、察微著、究分合、別浮沉、定深淺、正饒減、詳趨避、知裁成。凡十有四例遍為推闡,而以原感應一篇,明褔善禍淫之理終焉。……………善觀者以有形察無形,不善觀者以無形蔽有形。皆能抉摘精奧,非方技之士支離誕漫之比也…………」可見「發微論」是一部集合學理應用大成的一部著作。玉髓經發揮序,蔡氏曰:「地理之學,其來尚矣,專門始數百家,以五星為主蓋已稀見。…………………凡諸家葬書古經莫不備覽。然多為後人依倣雜亂。惟張子微玉髓真經以傳未久……………偶得善本于子微七世孫駕部。公遂錄而寶之。……………………………」

    再看近代一些對蔡氏的介紹:

    「湖南」長沙,劉允中:「師茅山道士郭守一,得授張子微玉髓經而註之(紹興六年,西元一一三六),令之傳本即劉註、蔡牧堂發揮。」

    福建建陽,蔡發:「字神與,晚號牧堂老人。博學強記,杜門卻掃,「專以讀書教子為務」。子「元定」生,十歲即教……………。牧堂著有《發微論》、《穴情賦》」(圖一)


             圖一

 

    翻看蔡氏如上說,蔡發與劉允中同期人,若說蔡氏為「褔建派」,為何不說其是「湖南派」支派??然而風水學問,能以地域分派嗎?舊日的風水先生,為尋龍點穴,走遍大江南北,居無定所。到落葉歸根之日,著書立說,將經驗學問,存世發行………那是集前人經驗,後人發揚的學問,沒地域的分野………君有見還有「北京派」、「天津派」、「上海派」、「湖南派」之分嗎?又或說,蔡氏立論作賦,成一家之言,理當立派………誰知風水術數,賦、論之多,直如恆河沙數,一論一賦一派,我想名目之繁,會使人眼花繚亂。且蔡氏「專以讀書教子為務」,未有授徒,將其「獨有」的一家之說,傳之以後,只作家傳,何有立派??

    忽發奇想,家師傳弟子數拾,我師兄弟們收集各論成文成賦,執業於本港各區,會不會將來有個「長沙灣派」、「西灣河派」、「尖沙咀派」的出現??

    是否只有地理《發微論》論及「剛柔、動靜、聚散、向背、順逆、生死、趨避、感應等」的嗎?

    南唐,何溥「靈城精義」:「昔人有云:有穴方言地,無局不言龍,則局又龍之所以定「背面」也。

    又云:「陰勝逢陽則止,陽勝逢陰則住,雄龍須要雌龍御,雌龍須要雄龍簇。」(言陰配陽、剛配柔也。)

    又云:「平洋之氣嘗舒嘗散,須要湯中浮酥。山壟之氣嘗急嘗斂,當看水面蟠蛇。」(此言氣之「聚散」、緩急,而認穴之微茫。)

    又云:「龍穴有「生死」,砂水亦有生死…………(此論生死。)

    可見,蔡氏「發微論」十四項,不是其所獨有,差不多每本巒頭書本,都將這些學問,表達出來,分別的是直接或間接而已。

    對「猛虎出林」的疑惑

    文章中,刊登了「來龍」的圖片,形容為:「………體格雄健而長厚,奔走勢力弘大,氣勢軒昂,結穴是圓體金星………」。

     雖然圖片攝得蕪糊,但從龍勢去看,要形容為「勢力弘大、氣勢軒昂」似乎勉強,葬經:「氣者乘生氣也………………千尺為勢,百尺為形。勢來形止,是謂全氣,全氣之地,當葬其止…………」論勢,當以全盤大局而論,但就文章所見,只說:「結穴是圓體金星,穴星又再挺胸展臂再分成青龍和白虎兩枝山砂,恰似虎手一前一後俯伏於穴前左右,故喝作『虎形』。
『猛虎形』必須是虎身長大而手腳小…………………」,作者一味的在論形……………而所謂「勢力弘大、氣勢軒昂」其實只不過是逶迤而已,連「走閃」也談不上,莫論「弘大」、「軒昂」了。

    作者一方面尊崇蔡氏的著作、功力,認為:「若未拜讀過蔡發的《地理發微論》,書內對風水陰陽二宅原理有詳細分析,……………是否見識淺薄了些?」,但另一方面卻「明褒暗貶」:「………根據蔡發的「猛虎出林」的山圖,內記載是坐庚向甲,若是甲向屬實則虎頭面向青龍砂,虎爪內向面前,形似洗面,(應喝名為貓兒洗面,並非「猛虎出林」),更兼穴前迫壓並無真情,不合山情水意,所以筆者相信此乃是內金塔骸骨的坐向,只會用來收來龍入首之氣」。這裡,作者是懷疑蔡氏點穴、喝象的功夫了,而且更說明是「虎頭面向青龍砂,虎爪內向面前,形似洗面,(應喝名為貓兒洗面,並非「猛虎出林」),更兼穴前迫壓並無真情,不合山情水意………」。

    據作者自言,「庚甲」向,乃蔡氏族譜所載「根據族譜,找到牧堂公與詹氏之墓圖,………經他証實此為蔡發的墓地,自解放前後都有蔡氏裔孫掃墓。」。要知凡族譜記載的宗祖墓穴,記錄坐向最重要的作用!是要後人在重修時,不會將祖基的碑向錯立!故此記載的,一定是碑向!!焉有族譜記載:「內金塔骸骨的坐向,只會用來收來龍入首之氣。」之理呢?那後人若要修造,豈非依據無憑?又或者會將「的穴」扒開,取骨殖出來清潔洗抹之事嗎?但如若不是「金向」卻又不合作者眼中的法度,究竟是族譜記載有誤?還是作者對穴場局勢看得不明所以?抑或是根本作者所到之地,不是真正的蔡公穴地?總之作者就是以猜估的「金向」之論作為交代就是了。

    蔡牧堂的「發微論」、「穴情賦」與玉髓真經

    既然作者文中提到「若未拜讀過蔡發的《地理發微論》,……………是否見識淺薄了些?」,卻完全未有從「發微論」所記述的學理,去分析「發微論」作者後人所扞點的穴場。另一方面又說「蔡發是福建省武夷地區的風水祖師,…………………影響後世的福建人和潮州人篤信風水。」而將其定為「福建派風水」祖師,或許就讓我們看看,蔡牧堂的著作「發微論」、「穴情賦」,是否有著惟「福建派」獨有的立「派」學理。

    發微論 – 剛柔篇:「易曰:立天之道,曰陰與陽,邵氏曰:立地之道,剛柔盡之矣。故地理之要,莫尚於剛柔…………………於是乎山川形焉。山體剛而用柔,故高聳而凝定。水體柔而用剛,故卑下而流行……………水則人身之血,故為太柔。火則人身之氣,故為太剛。土則人身之肉,故為少柔,石則人身之骨,故為少剛合水火土石而為地,猶合血氣骨肉而為人。近取諸身,遠取諸物。無二理也………」。(圖二)

             圖二

 

    其實,以人身作喻陰陽剛柔之道,古已有之,非蔡氏初為也;

    宋廖金精云:「地理有近取諸身之說,扒砂經以【赤人】象之。」

    魏管氏云:「定穴之法難真,不若取象於身而可得;例如:雖貴於鎮頭義,亦求其住蹠顙廣平兮,以角為防,角傾危兮………成形太逼臥而腰環兮。」(此一節借人身以喻穴,頭無住蹠則露顙,額無角則露準,臥則以腹乳為藏)。

    發微論 – 向背篇:「其次莫若審向背,向背者言其情性也。夫地理與人事不遠,人之情性不一,而向背之道可見。……………故嘗謂地理之要,不過向背山水而已矣。」(圖三)

 

                         圖三

 


    南唐何溥:如朝案如龍虎,只是一箇開面、轉腳、拱揖、環抱,便是與我配合(言向我面也);若有一山走去,一去傾流,不我回顧,便是不配。(此言背我也)

    觀文至此,讀者諸君會否懷疑,何、廖、管氏又是否「褔建派」的代表??再細看「發微論」的其他部份…………

    發微論 – 微著篇:「其次又當察微著,微著者言乎其氣脈也。夫氣無形者也屬於陽。脈有形者也,屬於陰。………經曰氣乘風散,脈遇水止。無脈無氣者,水害之也。……………初不外是也。」

    發微論 – 淺深篇:「其次又當定淺深,淺深者言乎其準的也。夫淺深得乘,風水自成……………經曰:地吉葬凶與棄屍同。正此義也。世俗裝卦例,論九星白法以定寸尺者,大謬也。」(圖四)

 

                圖四

 


    文中的「經曰」,是甚麼經?明顯是風水學者的圭臬 -- 葬經也。

    發微論 – 分合篇:「其次又當究分合,合者言乎其出沒也,………郭氏云地有吉氣,隨土而起。支有止氣,隨水而比。又曰支之所起,氣隨而始,支之所發,氣隨而鍾。…………如此是又不可不知也。」(圖五)

 

                圖五

 


    「郭氏」所指是誰?乃景純也。所引經者,仍是「葬經」也。難道郭景純亦「褔建派」乎?可見家師兄所言:「「發微論」、「穴情賦」,不過指出一些風水的大道理,並非其獨有。」,的是中肯客觀。

    發微論 – 栽成篇:「其次又當知栽成,栽成者言乎其人事也。夫人不天不因天不人不成,自有宇宙即有山川。………………是故山川之融結在天,而山水之栽成在人。或過焉吾則栽其過,或不及焉吾則益其不及,使適於中,截長補短、損高益下,莫不有當然之理………………..故善者盡其當然,而不害其為自然;不善者泥乎自然,卒不知其所當然。所以道不虛行,存乎其人也。」六)

 

                圖六

 


    宋廖金精云:論「裁剪」 --- 山之為形,有全而為美者……..有可取而不能全取者……..不能全取者,裁剪之法也。

    該作者文中提到:「了解四周之峰巒和來去水的位置,則發覺現今的臨時墓碑是坐戌向辰兼乾巽,線度是向後歷塘草坪,正對順水之局,必主初年不利。想了很久,腦海突然浮現蔡元定(蔡發之子)所寫過的風水著作(??),內曾記載若有此地理環境,其坐向度數,必需裁下砂,故筆者便偏向青龍下砂嘴裁去,立刻為其拉線立向,排星下卦,收山納水,……………用青龍砂作下關兜欄,阻擋順流之草坪水,遠前方有詹賢菴山崗作肉案排列,後更遠有雲谷山作左迎峰,而西山則列於白虎遠方,中央群山疊翠作前朝。決定立此向」

    由作者所附圖片所看,穴前青龍砂確有迫壓真情之象,就是現「裁」去了部分,仍有「推胸」之勢(圖七)如因「順水局」而將碑向朝於青龍,豈非就煞??順水局又是否真不能下?試看蔣公如何說:「…若去水短闊,下砂兜抱……若形局方位皆吉。即水去亦吉。今人動云第一莫下去水地,謬矣。」換句話說,若龍力強大,順水局又何妨?就如臺灣前總統李登輝祖地,大龍剝出嫩枝,穴臨平田,水走之玄,下砂有力不見去水,發一代總統,可為引証。

 

                圖七



    再者,李默齋闢徑集:「向下手邊,龍虎嘴角,或田級墩墳,在下手兜轉墳前,則當其嘴角向之,謂之剪向。」(圖八)淏楊引此節,稍有根基之讀友,當知作者所立碑向的「栽培」,問題出在那裡………恕不言明了。

 

                圖八

 

    猶幸,此穴已超過八百多年,如今作用是紀念性質大於褔蔭後人,否則當有如雪心賦云:「惡煞當面拱來,其凶立應……….」

    其實與其說蔡公是甚麼「褔建派」祖師,倒不如說蔡公「發微」、「穴情」兩篇,受「玉髓真經」影響,更為恰當。發揮序蔡西山言:「……罕有一書首尾純全而無駁雜者。惟張子微玉髓真經以傳未久。……偶得善本于子微七世孫駕部。公(牧堂公)遂錄而寶之。嘗欲為註釋而未暇也………平生所志既為偽學,不敢復談義理以速大禍。乃復此經,朝夕玩閱。頗究其奧妙而允中已釋之矣………」,可見蔡氏父子,對「玉髓真經」的推崇備至。

    再比較一下「玉髓真經」與「穴情賦」,就知道這種推論的可靠性。

    玉髓云:

    「金釵形:以美女梳妝,牙梳案取之。

    玉瓚形:下酌穴,以尊王執玉案耳之。

    玉盃形:下飲穴,以盃暈弦取之。

    尖頭穴:以珠取之。

    玉几形:下中穴,以几足取之。

    獅子引兒形:下乳穴,以兒應取之。

    女宜下陰及右脅,男宜左脅近腰腎,右穴虛空莫去做。」

    淏楊曰:如此呆板定穴,實有違山川自然之理。

    穴情賦:「魚尾擺開,看後倚前親之勢(此言魚棹尾有力處可穴),虹腰雙下,認橫扦直就之情,莫道無頭無面。橫看其蹤,休言是木是金。(此實論乘氣也,動氣為生,穴高則貴,低則富,所謂「前親後倚」,即挨生避死而矣)順受逆受,何拘對定于天心。(所言者,脫龍就局也)傍求正求,猶在消詳于龍虎,橫檐橫落,無龍卻葬有龍。直下直扦,有氣要安無氣(此言湊唇以避腦)。橫山湊脊處曰鬥斧。直山行柔處曰入簷。拋鞭須隱節,刺背要離根,反手粘高骨,衝天打顙門,反裁如把傘(把傘者,即穴結倒騎,穴後橈棹抱前如傘),平視合提盆…………腕藍扦鼠肉,側耳定龍心,牛鼻防牽水,魚腮要合襟……………」

    蔡氏習玉髓,亦知其不足,故以「穴情賦」釋之,兼以形勢緩急,以被其缺點,取形而不囿於形象。反觀文章作者,則以形象為主,如虎形配堆肉案,或依古圖立向,一見砂頭即作剪向,而不論有情無情,其所論是與其口中推崇的「發微論」與及「穴情賦」有所相違!大抵古人以形象論穴,俾初學者易於明白而已矣。時師反以形象所誤,可不誤哉?

    張氏論形者,不離五星,又五星作結生剋及其龍格之說,此又以玉髓為其可取之處。是否只有「褔建派」才有喝形呢?

    魏管輅:「如瓠瓢杓者,勢之峻。如方屏欄檻者,形之峙。如鼓角樓臺者,形之聳。如煙包火燄者,勢之燐。」此以喝形以論形勢,是否又可作一「形勢賦」另為一派之說?

    可見學習風水之道,多信眼少信耳、多讀、多想、多看、多分析、多比較、懂得靈活運用,才能融會貫通,如此才會有所得著。造學問如牛嚼牡丹,讀書如生吞活剝,雖量多終亦無成。此案例當值讀者諸君細玩味矣。(全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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