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乃濟
書房派相法
香港作家趙來發在他的專欄裏說:有人說,相書《冰鑑》是清代曾國藩的作品。他郤不同意,因為這本相書的行文風格,跟曾國藩的其他作品不同;而且,在他所遺傳下來的大量書信中,也從未提及曾經寫過這本相書。看來那是後來的坊間書商,假借這位名人來抬高這本相書的身價而巳。
我很同意趙來發的說法。傳說曾國藩精於相法,他曾替手下大將鮑超看過相,說他出身微賤,轉瞬便富貴榮華,可惜不得善終。鮑超本來是個市井之徒,連大字也不認識幾個。因為衣食無著,便投身軍旅。他不但作戰英勇,而且極有謀略,屢建戰功,成為曾國藩麾下一員勇將,官職也昇到二品,御賜黃馬掛。
一個衣食不繼的漢子,轉眼間而能享盡榮華富貴,這是誰也都料想不到的。可是,他在一場戰役中,不幸中炮身亡,正中了曾國藩說他不得善終的預言。由此可見,曾國藩的相法確實不凡,但以他的道學性格,是不會自降身份來寫相書的。
趙來發又說:他曾經請教著名相士一諤居士,問他如何相人?一諤居士說:「先把《冰鑑》背得滾瓜爛熟,否則不可輕言相人之術。」
我也認識一諤居士,40多年前時常一起品茗。他本來在報館做編輯,也喜歡寫文章,後來轉做職業相士。他寫過幾本相書,都是記述自己看相的經歷和奇遇。這幾本書我都看過,由於年代久遠,如今書店巳經買不到了,書架上幾本他的著作,算得是我的珍藏。
《冰鑑》這本相書,不論流年部位、吉凶刑剋,不提妻財子祿、運程盛衰,只論人的品質、神形盈虧,內容條理分明,文詞典雅,是清代書房派相學的經典作品。有人稱書房派是屬於文人士子的相法,有別於江湖派農工商的相法。
多年前,我在舊書攤中買到兩本是清代線裝木刻的《冰鑑》,送了一本給著名相士陳繼堯(已經去世多年)。他看相的學問是父親傳授,他說以前沒有書本,《冰鑑》是父親逐句逐句的口授,每天至少要背誦一次。除了《冰鑑》之外,還要苦讀《玉管照神局》、《水鏡神相》、《人倫大統賦》和《太清神鑑》等相書,不但要背誦,而且要手抄,因為抄過之後,才能深入腦海,隨時記得起來加以運用。
相學是一門很深的學問,也是前人智慧的結晶。不過,書本畢竟是死的,看相的學問,也該隨著時代的進步而加以調整,不能一本通書看到老。(本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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