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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文•劉乃濟  |
富貴在天
新春大吉，見面第一句話，當然是「恭喜發財」！由此可見，人人都想發財。就算有人說，金錢不是萬能，但無錢郤是萬萬不能。
爆竹聲中，為《新玄機》構思新稿，忽然想起一個平地一聲雷的發財故事，若不是偶然遇到一位多年不見的舊友，還不知道世事竟然如此玄妙。
八十年代，我受聘到馬來西亞首都吉隆坡的《馬來亞通報》擔任編輯，報社在工業區的陳秀蓮路，我被安排住在報社旁邊三層樓高的公寓，這是外地員工的宿舍。園中樹木參差，鳥語花香，環境很不錯，還有幾位從外埠來的員工作伴。
可惜的是，這般優美的環境，郤得不到我這個香港過客的欣賞。因為這裏是工業區，每天下午五點，工廠的汽笛長鳴，工人便都離廠回家，整片地區冷清清的如同鬼域。最要命的，工廠裏的食堂此時都已停止供應，連路邊小食檔也收工了，要解決晚飯和宵夜，就只好搭巴士進入巿區。等候巴士，至少要半個鐘頭，遇上下雨就更不方便了。
幸好「出路遇貴人」，有一個從檳城來的同事，叫做老查，也是住在外地員工宿舍裏。他每天六點多下班後都會進入市區，臨走時一定會問：「要不要載你一程？」因為他有一輛電單車，本地人叫做摩哆。
搭上老查的車，最常去的地方，叫做武吉免登，因為距離陳秀蓮路比較近，當時只是一片大空地。邵氏在這裏開了一個遊樂場，設備十分簡陋，只有一座轉圈的木馬，還有幾個擲香煙的攤子。我還記得，場內有個露天舞場，十多名舞女坐在場邊，買了一元三張的舞票，便可以請舞女跳三個舞。此外，還有一台廣東大戲，一個細小的歌壇，由於人氣不旺，只能請一些香港不入流的小歌星來表演。傳說邵老闆當年就是在這裏邂逅只是十來歲的香港小歌星方逸華。
去到武吉免登，有時和老查一起吃晚飯，有時他另有約會，到了約定時間，來接我回去宿舍。最常約定的地方是一座食肆，裏面的幾個食檔，都很合我的口味。有些熟人介紹朋友來看相，我就在這裏「指點迷津」。
食肆的老闆娘也請我給她看相，雖被稱呼為老闆娘，但食肆內的幾個食檔都不是她的，只不過是長輩留下一間破大屋，修補過後分租給幾個食檔，賺幾個錢租金過活。但這幾個錢租金也不容易賺，不但要供應枱椅碗碟，還要負責清潔擦地，付出大量的體力勞動，賺的郤是辛苦錢。
看清楚老闆娘的相，連我自己都不相信口中會說出這樣的話，因為我說老闆娘將來富不可當，是個百萬富婆的好相。老闆娘當堂呱呱大叫，罵我尋她開心，還乘機大吐苦水。她說自己守著這間破大屋，從早做到晚，才能賺取兩餐，如今只祈求這間破大屋多矗立幾年，不致流離失所，衣食無計，便已心滿意足，而我竟然說她是富婆命，將來有百萬身家，這個玩笑真是開得大。當時老查也在旁邊，他嘿嘿地笑，以為我是滿嘴胡言，尋老闆娘的開心。
多年後，我在檳城遇到老查，此時他已不在報社工作，和朋友在當地開個歌廳。相逢當然會談起舊事，他問我是否還記得食肆的老闆娘？我說曾經去過武吉免登，食肆巳拆除，改建高樓大廈。老查說，世事莫測，就因為發展商要收購老闆娘的破大屋，把它拆掉改建高樓大廈，老闆娘搖身一變，便成為了百萬富婆。當年老查還以為我與老闆娘開玩笑，後來他才領悟到「富貴在天」這句話的真諦。(本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