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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林 聰
藏傳佛教——
西藏的僵屍
「僵屍」也叫「起屍」、「行屍」，藏語稱為「弱郎」。這是指在某種情況下，人的屍體突然會走動作祟。起來到處亂闖，危害活人。這種現像並非復活。根據西藏觀點，這是某種非人佔據了屍體導致的。普通人的屍體，一般不會有屍變，只有英雄、梟雄或一些勇猛的人之屍體才有可能屍變。
許多老者和天葬師都說，他們曾經見過僵屍，並且見過多次。但起屍不是突發性的，事先皆有屍變過程、預兆。那些將要起的屍，面部膨脹，皮色呈紫黑，毛髮上豎，身上起水泡，然後緩緩睜眼坐起，接著起身舉手直直朝前跑去。
屍變後，起屍全身腫脹，以致頭部像沉入肩中似的。它們有一個共同特點，不會講話，不會彎腰，連眼珠子都不會轉動，只能直盯前方，身子也直直往前跑。起屍遇上活人，便用僵硬的手觸摸。被起屍觸摸的人，一就會重病（先師說的版本有點不同；他說，這就像被人打了一巴掌那樣而已，沒啥危害），或則被傳染了，立刻死亡，成為像起屍般的情況。這種離奇而可怖的作用只限於活人之身，對別的動物則無效。
這個倒不是西藏獨有的迷信，漢地也有類似的說法。在諸如《葬經》、《葬書》、《地理指蒙》、《三龍經》等許多葬理書和民間傳說中，均認為「養屍地」在喪葬風水中最為忌諱。遺體若誤葬「養屍地」，不會腐爛，屍體因奪日月之光、汲取天地山川精華，部分機能恢復生機，便會幻變成僵屍四處游蕩。
在古代的印度及西藏，傳說曾多次出現這情況，更曾有令全村變為起屍村、整個村被變了的案例。在中國，也傳說1872清朝年間，廣西發生僵屍襲人事件，死傷村民20多人。
有關這個，我老婆很好奇，老會纏著先師問。師父說，必須是有力量、有福報的人的屍體才會有這種屍變；那不是屍體本人。本人已經死了嘛，僵屍的事和那本人無關，是羅剎等等進入、控制身體導致。在他的家鄉一帶，有一種門口極小的房宅，專門用來停屍。村中若有人死了，一旦發現有屍變跡象，村民便會把屍身馬上放入小屋中。由於起屍不能彎腰，即使真有屍變，起屍亦無法離開小屋。據老師說，在古代，人們會持咒吹氣在一種白石粉上，再把石粉塗抹屍身，以預防屍變。
先師說過一個案例。一個是嘉絨藏區他的那帶的最後一起屍變。這是一個女紅軍，是漢人喔！據說她生前很能打，屬於女中豪傑那種。她是病死了還是怎樣，總之不是戰死的。後來發生了情況，當地人和軍人都說要屍變了，必須處理；軍官大罵胡說八道妖言惑眾封建迷信。可是後來，很明顯有些不正常的事情在發生，瞎子都看得出來。軍官怕了，就讓人馬上把屍體扛去先師的寺院，放下就撤，而且還嘴硬：「既然本地風俗如此，我們尊重當地民情，你們愛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我們尊重……我們同意……為人民服務……萬歲萬萬歲！」然後趕緊撤了。老輩村民有時候還提起這個事情當笑話來說。
先師沒見過僵屍，但親眼看過屍變。這不是僵屍，是還沒變成、差點變成僵屍的階段。一次是他的村的山上，有一具屍體在變，好像氣球那樣充氣了，肩膀腫起來，好像頭縮了進去似的，手腳也在動，都快站起來了。村民很怕，在屋頂上用木頭把它頂著，硬推進河裡。
以前先師和我詳細說過這些八卦。當時我年輕，以為自己也一定有些能力，或者護身符什麼的。先師說，不是那麼簡單。現在的人，看到隨便一個和尚，光頭，紅衣，就叫「高僧」，其實哪有可能？換了衣服剃光頭不代表突然就變厲害的嘛。一個平時大家稱呼為「高僧」的，在馬路上貨櫃車撞過來，能讓它停下來嗎？不能嘛！一般來說，專門修咒術的、修斷法的，或已真正有菩提心的人，才能解決這些問題；不是想像中念個咒就能解決那麼容易的。根據師父說，屍變過程還好，用念咒煉製的鐵錐或者銅針刺進去即可（看！「鐵能避邪」、「利器能避邪」的世界共同信仰又出場了！）。如果沒有鐵錐或者銅針，用刺蝟的刺也可以。實在沒有唸過咒的鐵錐、刺蝟的刺，似乎是隨便什麼尖物刺進去可能也管用，誰去都行，不必功夫。可是如已變成功了，那就很麻煩了；一般的所謂「高僧」也無能為力，必須是專門修咒術的人，或斷法行者，或者真聖人才可以。
先師說，以前密院有一條寺規，遇到僵屍不允許逃生，必須盡量解決。他說：「如果那麼容易解決，就不必有這樣的寺規啦！」我自作聰明地答：「對對對，密院學僧就能解決了！」師父：「不是！只是說不允許逃生，這不代表必定能解決。」我：「他們也不能？」師父：「一般的密院學僧也不見得能。」我問：「哪怎麼破？」師父：「一般人就是逃。密院不允許逃，寧可力戰然後丟命，也不能丟了寺院面子落荒而逃。失敗而死了不丟臉，逃走了不理別人了就很丟臉，所以有這樣的寺規。」
那麼，最後怎麼解決呢？師父說，通常就是用暴力，譬如眾人一起用木棒架著它推到河裡那樣。如果要用法力什麼的來解決，那需要有很厲害的人，譬如專門修咒術的咒師，或者專門修斷法的行者；其他人很難解決。
我老婆告訴師父，歐洲的吸血僵屍都得咬人才會傳染的。他說：「這個就不清楚了。可能只有歐洲僵屍才咬吧？我看過那些法國人……兩個大男人路上遇到還親嘴，特嘔心，很不衛生……西藏的不咬，只摸。」 (本篇完)
(註：此文章是林聰先生之前於國內平台發表的文章。因可讀性高，在徵得其同意後，再刊於此。)
林聰，生於香港，留學期間任大藏寺法台祈竹寧波車義務譯員及助手；為重建寺院，歷年多次出入藏區，創辦希望小學及藏醫義診所；首位外國人成為日本京都三十三觀音朝聖「大先達」者。《傳奇》、《玄機》、《新玄機》、《溫暖人間》、《星島日報》宗教版早期專欄作家。《與西藏有緣》、《一步一如來》、《京都朝聖書》作者，其著作暢銷於兩岸三地，《與西藏有緣》被部分院校納入輔助教材，《一步一如來》榮登國內當當2011年暢銷榜旅遊類第5位；並有《甚深微妙》等佛教譯著二十餘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