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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林 聰
也談女巫——
煉製女巫鑰匙
(網上照片)
女巫有兩種，一種就是信仰而已，另一種屬於專業，為人解決問題。後者這種行走江湖的，出來混有兩個基本功……第一是巫婆瓶，類似守門功能（這個其實和中國人種生基原理一樣，只是中國版注重求好處，西方女巫版主要為避災，譬如別人的邪術加害等）。第二就是這鑰匙，屬個人隨身基本護身符。不同傳承可能有點不同。前者幾乎女巫都有，後者可能有些女巫沒聽過，但一定會有對等的東西。巫婆瓶鎮宅，老鑰匙護身；這兩種東西，屬於女巫的第一道防線。
護身符這類東西，如學術性去研究，其實分幾種不同性質，譬如：
1、 宗教性的
——一個東西，A教的信徒相信，經過A教某法加持，所以變成了一個有保護作用的物品；也就是說，它的力量來自宗教或者法術、神靈啥的。
2、 物質性的 ——這個東西本身有某種特質，和宗教不是很大關系。
前者每個宗教不同，譬如佛教會相信佛經神聖，天主教會認為《聖經》神聖；佛教徒不會認為《聖經》有啥力量，基督徒大概甚至認為佛教邪惡。
後者呢，譬如說過的鐵、鹽、銀等等，被視為有保護、結界、驅邪作用。有關這性質的護身物的信仰，每國文化其實都差不多，譬如巫婆有巫婆版的結界鹽，日本神道教有他們自己版本的結界鹽....巫婆用鐵道釘、印度人用馬蹄鐵……念的東西各各不一樣，但關鍵不在宗教，其實關鍵就是鹽啊鐵啊這些東西的本身的特性。鑰匙，在玄學裡有特殊的意義，也是比較跨宗教文化的共通符號、緣起物（錢幣、刀劍等等也是），譬如京都稻荷神社的狐狸嘴裡就叼著一把鑰匙，神社的特色護身物也是鑰匙；天主教有本篤追魔牌版的鑰匙；西方民間有佩戴鑰匙作為幸運物的小習俗；在巫婆文化裡，鑰匙屬全方位萬能護身符之一，基礎物就是一把鑰匙，可戴身或帶身上。
前面說過，這屬於跨宗教信仰的吉祥物/緣起物/幸運物/護身符，也就是說，巫婆念巫婆版本祈禱文，天主教用本篤不共儀軌祝聖，神道教念稻荷啥的，但原理其實一樣，和宗教本身關係不是很大，所以，喜好的人也不妨自己搞一把佩戴著玩。
(網上照片)
選鑰匙——
通常會用傳統老土款西方鑰匙，在ebay上通常20美金能買到幾十把，不值錢的，但要留意很多只是仿古，不是古董，這通常會說明。
為啥必須用老鑰匙呢？我覺得哪怕真女巫也沒啥權威統一答案。可能因為：
1、 古代只有這種，現代傳承者反正以前怎來就怎來，不考究原因，所以都用老鑰匙。
2、 比較好看。這不是笑話。巫毒信仰者通常沒品味，但西方女巫卻是很講究好看的。
3、 老物可能有某種特性？！
4、 老鑰匙不是鐵就是銅，都有玄學意義。現代的是雜七雜八合金，女巫不用。
個人建議最好是鐵的。但是，如本來已經有信仰，挑自己宗教的也可以吧，譬如天主教的可以一開始就買把本篤牌版的鑰匙；西藏或文物愛好者可挑西藏、漢地古代鑰匙；廣義佛教徒我也不知有啥選擇，可能可以考慮空海大師的護法稻荷神的狐狸使者那鑰匙御守吧……還有鐵芬尼等名牌都有生產鑰匙款首飾，這也是可以的。如果是這些選擇，恐怕就無法講究什麼金屬了。
個人來說，還是喜歡按照傳統，用老的、鐵的。如果知道老鑰匙本來是開啟什麼的，那最理想。譬如說，本來是銀行、寶庫鑰匙，那是最好的。個別來說，譬如作家搞把開啟書桌、書櫃、圖書館，或者律師搞把古代法庭門的鑰匙……等等，這也是很理想的。萬能鑰匙也是很理想的，但很老遇到老的、鐵的、吉祥的萬能鑰匙啦。最起碼最起碼，我們得避免明顯不吉祥性質的那些，譬如監獄的鑰匙，或者現在網上有賣的泰坦尼克復製鑰匙這類。
總之，理論上是鑰匙就可以了。從低來說，買新的、名牌珠寶版本也可以，能的話最好純銀但不是必須（鐵更好，但名牌珠寶沒鐵的產品的嘛）。玄學上通常只會用七大純金屬（指相對純，不需要100%的，譬如金子似乎很純就很難打首飾還是怎樣，加一點東西使其能操作是可以的），不愛用雜七雜八合金。或者，網上有幾元一把仿古鑰匙，也可。甚至，你普通一把現代鑰匙都可。從高要求說，最理想是老的、鐵的、開啟寶庫啊銀行啊大城堡啊啥的，最完美的是符合上述條件裡的百合匙，但這太難找了。所以又退回一點，老的鐵的百合，或者老的鐵的，或老的鐵銅銀都行。通常買老鑰匙很難知道原來用途，但如果明知道不吉利的：監獄的、鐵達尼號上的，緣起不好嘛，就別買。
女巫、薩滿師不是要的時候才找的嘛。隨便找個女巫，家裡隨時都有備用的：自己檢到的錢幣、各種特殊石頭啊羽毛啊樹枝啊、老鑰匙、墳墓土、道釘、不同的水……等等；她們互相之間也借用。有些物品需要加工，平時無事心情又好日子又對就幹一點。實在需要某物，自己沒，朋友也沒，才會找專門店買。大部分真巫師是血統巫，不只從小開始會喜歡、注意、累計這些東西，而且大部分需要的非消耗品會繼承長輩，消耗品嘛……家裡本來歷代長備，不需要臨時找。
順帶一說，這不限於女巫用，普通老百姓有隨便拿一把佩戴作為幸運物的習俗。作為朋友間禮物也常見（通常是親友成年生日，或新工作、新開始時送）。還有古代有些女文青會送給情人。
準備——
挑好鑰匙後，先得物質清理一下，然後泡鹽水裡一晚上。這個通常都用天然海鹽，不用普通超市那種的；原因有很多但懶得寫了。然後，埋在土裡一晚上。這必須是接連著大地的泥土，不是插在花盤裡那樣。這個也是有原理的，但也是懶得說了。挖出來後，又得清洗一下。然後，巫婆會用特殊的油塗抹。這有自己一整套學問在內，不同植物有不同代表意義，無法詳細說，反正，最簡單卻正確的選擇就是用世俗上很珍貴的油即可，譬如沉香、檀香、玫瑰、茉莉花等等，必須是天然的真東西。塗油時，同時心裡想著「願這把鑰匙成為招財/保護/健康的護身符」等等即可，沒有標準的。這塗抹不是必須的，關鍵是必須想一下這目的（這一步叫dedication，類似指定用途的意義）。
(網上照片)
煉製——
「煉製」法器的概念很有興趣。這不是女巫獨特信仰，泰國和尚做佛牌要重復念很多遍經咒也是這路數。日本的遍路朝聖文化裡，會產生副產品，傳說那根完成88寺朝聖的手杖類似桃木劍，驅邪鎮宅趕魔據說很靈驗。走越多遍，「法力」就越強雲雲。
鑰匙的最後用者，必須拿鑰匙去碰若干地方的門。這個最好是用者自己幹。如果製作者就是用者，那就是指自己。如果我為你做，這環節最好是你自己去進行。這也是有原理的。
鑰匙必須順序碰一下地方。其實我以前認識的巫婆沒說必須這個順序，但昨天看到網上這巫婆說有順序，我也按這順序寫好了。如下：
1、法庭/代表法律、正義的代表性地方；
2、警察局/部隊的代表性地方譬如軍營；
3、診所/醫院；
4、銀行；
5、消防局；
6、商店（必須是比較成功賺錢、生意好的）；
7、墳場墓地；
必須碰它們的門，越有代表性的門越好，譬如著名醫院、大國手的辦公室的門，就比一個小地方庸醫的診所門要強。有些地方，譬如墓地，是沒門的，那麼就碰入口圍欄啥的，總有一個入口處的嘛！
這些都有緣起意義，是圖「開啟XX之門」的緣起，類似開啟財富、安全、健康之門，得到駕馭它們的能力和權力的意思等等。不必因為包括墳場就覺得邪門，它不是啥旁門左道的意思。我想，這是巫婆自己用的緣起物嘛，可能是指能駕馭生死、靈界的意思。說起來，其實西藏佛教的財神瓶，裡面收集很多特定地方的東西，譬如有錢人給的錢幣、有權人家的泥、長壽者的頭髮……其實采用的是差不多的玄學原理。
如果是巫婆為別人製作，或者讓人去碰，就是按上面順序各碰一次就可進行下一步了。可是，如果是巫婆自己用的護身物，這個過程會比較長，也就不講究順序了，譬如三法庭、三醫院……那樣累計，越多越好。女巫文化裡，都是用三這個數字的，所以通常是三的任何倍數。哪怕做成以後，巫婆經過這些地方，如果特別有代表性的，都會掏出自己的鑰匙來觸碰門口。這是一種「煉製」。
開光——
「開光」是我的形容，其實不是這樣叫的，我也忘了怎麼說了。總之，鑰匙又拿回作法者那裡（如果護身符最後用家和作法者是同一人，那就是拿「回家」的意思），最後要念些祈禱文。這個其實沒啥標準的，網上巫婆是向具體某天主教聖人祈禱（因為那聖人生前很擅長於避難），我小時候認識那個巫婆不唸什麼，也根本不相信基督教系統的任何內容。佛教、天主教徒如果要做，自己愛唸個自己宗教裡的祈求保護的相關祈禱文、咒語啥的就可以了。然後為它起一個沒事不告訴別人的名字，就可以佩戴了。
起名這回事很有意思。玄學世界裡，寶貝、法器都有名字，印度教奎斯那神的海螺叫Panchjanya、佛教文殊菩薩的劍叫Chandrahrasha、聖杯傳說裡的阿瑟王寶劍叫Excalibur、聖喬治屠龍的槍叫Ascalon（二戰時英國首相丘吉爾的專機以此命名）……至於為什麼不能常常告訴人名字，巫婆朋友答：「如果你對朋友說，這是我的鑰匙，它叫小李……別人會叫你去看醫生吧？如果古代，可能還會把你燒掉！」我也不知道她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順便一說，「把你燒掉」是女巫們的慣招，隔三差五就會在對話裡出現一次。
雖然並沒有限製，但通常來說只有一把。女巫可能會為別人煉製很多護身鑰匙，但自己的就是一把，或頂多還有一把備用的而已，不會天天換新鑰匙的。
這個可以有很多玩法，淘老鑰匙有淘寶、收藏的樂趣，煉製有煉製的好玩，同時滿足八卦又不違背自己信仰又文青/新紀元又個性化又能滿足收藏古物愛好又好看又有學問功夫在裡面。這不限於西方女巫，普通人也可以做，其實也不算任何宗教，大概類似跨文化的民間共享的信仰的高級版而已（低級版就是只佩戴一把普通老鐵鑰匙）。
也順便一說，還有一種東西也是巫婆幾乎必備的，叫「穿孔石」（Adder Stone）。
有關穿孔石，有很多傳說。有說最真的或說最好的必須是「蛇石」，但這是傳說中的神物，可以不理。基本上，只要是一塊天然的石頭，它未經人為調整位置，被水流衝穿了一個或多個可以看穿的洞，而且必須起碼部分光滑，像有點琉璃質那樣，這就可以了。最理想是自己揀到，但如果別人送的也可以，買的最次但也可以。傳說它有很多功能，譬如有治療能力、保護作用，還有經過一些巫術，可以透過它的洞看緊靈界云云。民間愛把穿孔石戴脖子上，但巫婆通常不那樣做（通常會佩戴更理想的護身符，譬如老鑰匙），通常是掛床頭，有需要的時候取來用。如戴脖子是作為護身符；掛床頭是因為傳說它能避惡夢、夢奸；有需要是指譬如為人治病、驅邪，或者需要看進另外一個世界的時候用。(全文完)
(註：此文章是林聰先生之前於國內平台發表的文章。因可讀性高，在徵得其同意後，再刊於此。)
林聰，生於香港，留學期間任大藏寺法台祈竹寧波車義務譯員及助手；為重建寺院，歷年多次出入藏區，創辦希望小學及藏醫義診所；首位外國人成為日本京都三十三觀音朝聖「大先達」者。《傳奇》、《玄機》、《新玄機》、《溫暖人間》、《星島日報》宗教版早期專欄作家。《與西藏有緣》、《一步一如來》、《京都朝聖書》作者，其著作暢銷於兩岸三地，《與西藏有緣》被部分院校納入輔助教材，《一步一如來》榮登國內當當2011年暢銷榜旅遊類第5位；並有《甚深微妙》等佛教譯著二十餘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