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徹威 |
真言宗的法身觀
真言宗所說的法身,一般有四種:自性法身、受用法身、變化法身、等流法身。
弘法大師在《秘藏記》云:「中台(按:即是胎藏界曼荼羅之中台八葉院)毘盧遮那為(自性)法身,四佛(按:中台八葉院之四佛:寶幢佛、開敷花王佛、阿彌陀佛、天鼓雷音佛)為應(受用)身,釋迦為化身(即變化法身),外金剛部為等流身。」是以胎藏界曼荼羅說四法身。
又在《護摩口訣》云:「毘盧遮那,云自性身、四方佛、云受用身,金剛、蓮花(按:金剛部表大智、蓮花部表大悲)等菩薩,云變化身,外金剛部云等流身。」
《成唯識論》云:「自性身唯有真實『常樂我淨』,離諸雜染,眾善所依,無為功德,無色心等差別相用;自受用身,具無量種妙色心等真實功德;若他受用身及變化身,唯具無邊似色心等,利樂他用,化相功德。」
「自性法身」,又稱「法界身」、「本地法身」、「六大法身」、「理法身」,安住於諸法界之理。通佛教均認為法身不外無色無形無相,住真如實相之理,故云理法身。真言宗則認為「理」即抽象概念,「事」即具體實體。事、理為不二、不相離附隨而存在。故此真言宗視理法身為有形有相音聲等常說法之法身,即《大日經》所說之「真言密教教主」。
以比較容易理解的觀念來說,自性法身即是「緣起」的本質,「理」就是緣起之理,所以又稱「六大法身」,即是以六大(地大、水大、火大、風大、空大、識大)緣起為說。「事」即是緣起無自性的實體。緣起無自性即是空性,宇宙間萬事萬物,均不外是緣起無自性空的本質,其實體則如如顯現,故又云:「真如實相」。由於一切事物現象皆是緣起,故緣起的本質就是本有的自性,故稱自性法身。
「本地法身」為「加持法身」之對稱,異說甚多,古義真言宗以胎藏界曼荼羅中台大日為本地法身,為「自證說」,而以胎曼之外三重(按:胎藏界曼荼羅有四重,中台八葉院為第一重)諸尊為加持法身。新義真言宗則就本地法身而立加持法身,故認為中台大日亦為加持身,此即是「加持說」。而台密認為本地法身為能加持之理法身,加持身則為所加持之智法身。這是由於對大日經不同見解而來。一般以古義真言宗所說闡釋。
《心地觀經》(般若譯)云:「其自性身,無始無終,離一切相,絕諸戲論,周圓無際,凝然常住。」
《大乘起信論》(真諦譯)云:「唯真如智,名為法身.....諸佛如來法身,平等一切處,無有作意故,而說自然。」故又知自性法身即法爾自然之義,故又是「法界身」。
「受用法身」有兩種,其一稱「自受用法身」,其次稱「他受用法身」。「自受用法身」即佛「自受法樂」之身。即是《金剛頂經》所說之「智法身」,是諸菩薩修六度萬行,與大圓鏡智相應之無漏第八識所變現。菩薩果位至於第十地「法雲地」,得十方三世諸如來灌頂,發得無上正等菩提,實相之理與自覺之智相應,厥後現證金剛界三十七尊,為佛自受用法樂之法身。
《聖位經序》云:「自受用佛從心流出無量菩薩,皆同一性,對遍照如來,受灌頂位,彼等菩薩,各說三密門。」
「他受用法身」乃佛以大慈悲為諸十地大菩薩,說自性法身覺悟之理,使受法樂之法身。簡而言之,自受用法身即是自證法樂,他受用法身即是令各諸大菩薩他受法樂。
「變化法身」即如通佛教之「應化法身」,即是隨類而變化的法身。以此娑婆世界而言,即是釋迦佛教化聲聞、緣覺、菩薩及人天之佛身。
「等流法身」是真言宗獨特之法身,為佛教其他派別所無者,等同流類之意。是指對人、天、鬼、畜等一切之眾生,如來顯現他們所喜見之身相,聲音,而為說法的佛身。
通佛教皆開說法身、報身、應身。法身無相無形無色,更加不會說法。報身者,諸善萬行報果之佛身,為十地諸菩薩能化之佛身。應身者,對聲聞、緣覺、地前菩薩或人天等說法之佛身。是故三身中具身相,且為說法之佛身,謹是報身與應身。與真言宗比較,法身相當於自性法身,報身相當於受用法身,應身相當於變化法身,而等流法身為真言宗所獨有。當中不同之處,是通佛教法身不會說法,而真言宗自性法身恆常說法,由於凡夫分別心所憋,故不能知聞。
真言宗除了將理法身相對於事法身而說,又將理法身相對於智法身而說。蓋理、事法身為表達緣起本質而說,理為真如、事為實體,而理事不二,事理同存。所以理法身亦即是胎藏界曼荼羅所表達之本不生真實法相之佛身,相對於金剛界曼荼羅能證之智法身。故金剛界為能證之智(智法身),胎藏界為所證之境(理法身)。
然而在一實法界之實相,心與境二者並非對立而存在,而是境、智泯亡,歸入於諸法一實之體。即悟光上師云:「能所俱泯斷主賓....(見《一真法句》)。」斷主賓實指理、智二法身並無主、客之分,此即是法身自證之境界。
真言宗四種法身說,其實即是一法界身的四種顯現。這四種顯現都稱為「法身」,可見並非能化之佛有異,而是所化之眾生有所不同。由此可見,雖然真言宗兩界曼荼羅的本尊、佛、菩薩,其數雖多,惟此等諸尊,皆統攝於四法身之中。四種法身又統攝於一界。故真言宗外表上雖然為多佛思想,但其實是歸攝於大日如來之一佛。大日如來又是理法身,是潛在我人心中之自性清淨心。此亦可將十方三世一切諸佛視為我人自性清淨心之投影,而佛格化。由此而開顯法界體性,即是一切現象緣起之本質,四種法身只是六大緣起的四個不同的歸納功能去宣說。(本篇完)